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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众传播》英文版《Networked Public: Social Media and Social Change in Contemporary China》正式出版

networked public cover
He, Wei. (2017). Networked Public: Social Media and Social Change in Contemporary China. Springer.

经过多年的翻译与校对,《网众传播》一书的英文版终于由斯普林格公司出版了。其纸质版本和kindle电子书版本,在亚马逊网站有售;斯普林格官网亦有电子书和纸质书销售。

知名学者杨国斌博士(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安娜堡传播学院及社会学系双聘教授)为本书英文版作序。来自《中国日报》的纪泓、唐莹将本书译为英文。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曹书乐副教授逐字逐句地审阅并修改了英文书稿。

自2011年6月,《网众传播:一种关于数字媒体、网络化用户和中国社会的新范式》出版以来,它获得了北京市第十二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第七届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三等奖,初印的4000册早已销售完毕。在CNKI中国知网上,这本书有近200次被引用,其中过半数为博士、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引用,体现了本书在相关领域青年学者中的影响。

愿本书能在更广泛的世界中为更多读者带来有关网众传播的思考和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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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众概念再思考:复旦“网络化中国”学术对话会上的发言

2014年11月底有幸应邀去复旦大学参加了名为“网络化中国:新连接、新交往、新关系”的跨学科学术对话会。除了聆听一批知名学者的高论外,更有感触的是这个会议的“奢侈”。如主办方代表黄旦教授所言,“奢侈”并不在于在复旦之巅光华楼顶层租用气派的会议厅,而是能让与会者充分发言、彼此讨论交流十分激烈,这种时间上的“放任”和主题上的专注,对今日繁忙喧嚣的学术圈才是“奢侈”。参会的体验很是愉快。
网络化中国学术对话会

以下是我在会上发言的摘要(由本人整理):

围绕“连接”这个关键词,互联网的全球发展历程大致分为四个阶段:1969年互联网诞生,电脑与电脑相互连接;1993年万维网开放,网页和网页以超文本连接;2000年前后门户、搜索、电商服务成长,解决人与信息的有效连接;2004年起web2.0潮流,推动人与人的连接极大丰富。而中国互联网20年发展史也有相应四阶段:萌芽时期(1994-1999)、商业化时期(2000-2004)、社会化时期(2005-2011)、移动化时期(2012至今)。

“网众”概念与“网众传播”范式的提出,是基于对中国互联网发展第三个历史阶段,即社会化时期的观察与思考。有越来越多由普通大众而非媒体从业者发起并参与、非制度化且非商业性的传播行为和现象;有些还经由ICT和社会网络的中介,成为影响公众日常生活、关涉社会政治经济的事件。它们不符合学界对“大众传播”或“人际传播”的定义,又不适合用“网络传播”概念来描述和分析。因此笔者称之为“网众传播”,即由网众发起和参与,由社会化媒体(social media)中介的传播模式、现象与行为。(何威,2011)

在传播与媒介理论史上,“大众”、“受众”、“积极的受众”、“分众”、“用户”等概念先后现身。与之相似,“网络化用户”及“网众”也是一种将人群概念化的方式,是建构,是想象,也带来不同的理论视角,因应现实变迁。

“网络化用户”指的是当今社会中那些积极的媒介使用者,他/她们以跨媒介形态的信息传播技术为中介,与其他媒介使用者相互连接,构成融合了信息网络与社会网络的新型网络,“网络化用户”则成为该网络的节点。每个“网络化用户”都同时身处多个子网络中。这些子网络围绕着某种认同(identity)、“迷”(fandom)或共同兴趣与利益(common interest),在人与人的信息交流与互动中建立起来并不断发展,动态且开放。不同子网络之间经由节点/用户的重叠而建立联系,信息在彼此之间流动往复。“网络化用户”也是社会行动者。(何威,2010)

网众则是由网络化用户组成的群体。与魏尔曼(Wellman,1999;2002)提出的“网络化个人主义”(networked individualism)不同的是,网众不仅是对人际关系网络的描述,而且是跨越公/私领域的传播主体;也是“主体性”和“主体间性”的集合,与认同、组织和集体行动密不可分。网众也不是经典传播理论所想象的“大众社会”或“小型社群”中的任何一种媒介受众类型,因而可能成为新理论生长的基础。

网众及网众传播概念提出已近六年,其现实语境发生了哪些变化?本文就中国社会里网众所处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四方面“生态”加以简述。虽为宏大叙事,但求勾勒轮廓。

政治生态方面,原则与体制不变,执政理念与风格有异,例如一手反腐整风群众路线,一手加强集权与规制。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新近成立,对内“加快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占领信息传播制高点”、维护“意识形态安全与政权安全”,对外以举办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鲁旋风”访美,彰显在国际舞台上的互联网治理话语权与影响力。具体到国内的互联网规制,仍旧延续暧昧标准;同时不同立场的话语和人士得到不同“赏罚”,似乎暗示着政治“气候”。

经济生态方面,“发展”与“发财”这对互相渗透与融合的“核心价值观”,至高无上,结合国家与社会,超越左与右,是中国社会少有的共识(张玉林,2013)。追求效率、利润、高增长的发展逻辑,与消费拜金的“小时代”风潮,共同驱动中国的信息传播产业迅猛成长。媒体产业格局开始出现大转变:疲态明显的报业开始挣扎求存;仍占主流的电视业必须重视从视频网站到互联网电视、盒子等OTT竞争者;电影业戏称未来就是给BAT打工,整合游戏、动漫、网络粉丝的所谓“泛娱乐”概念甚为流行。而最根本的,因网众传播而造成的媒体系统变局,包括每个网络化用户信息套餐组合方式的改变,信息采编播到消费流程的重塑,还有对媒体根本功能的重新反思:网络化用户要的是信息资讯、评论观点、情感认同、行动参与还是生活服务?从注意力到使用时间层面,新闻媒体都不得不跟网众所消费的娱乐产品、服务产品来竞争。

社会生态方面,移动技术改变生活,线上线下进一步融合,位置与场景重要性凸显,从个人行动到社会运动都得到技术赋权;网众传播促进公民社会自生长,但又受到一些力量的压制;社会阶层似乎有固化倾向,攀爬阶梯的困难被普遍感知和表达;社会连接日渐丰富,社会信任却极大缩减,社会资本有得有失;微信日渐崛起,改变了前几年微博“一枝独秀”、是中国社会唯一重大舆论场和讨论空间的状况;但微信以熟人社交为核心的交流方式,其碎片化、选择性过滤信息和群体极化的倾向,又让它难以承担网络社会“公共空间”的职能。

文化生态方面,在强大消费主义、城市大众审美情趣与主流意识形态融合成为当今主流文化氛围的同时,也有比以往更丰富多元的亚文化。网众中较显著的文化潮流包括代表情色、重口、娱乐的“黑丝文化”,意味着选择、迷群、认同的“粉丝文化”,以及来自阶层意识、抵抗性认同并已被商业收编的“屌丝文化”;同时,修辞话语的粗鄙与反智倾向也成为一种趋势(何威,2013)。在这些现象中,抵抗性与霸权共存,小群体认同繁荣多样,社会共识稀缺。

上述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的不同面向,并非孤立割裂,而是相互影响。它们交织而成了网众传播的现实语境。在语境中再来反观网络化用户,也会获得新的认识。

例如,所谓“大数据时代”的到来,让“全景监狱”(panopticon)甚至“全视监狱”(omnipticon)的构想越发贴近现实;社交化与移动化的媒体环境中,网络化用户的身份认同趋向真实和固定而不是虚拟和漂移;“观看/表演范式”(spectacle/performance paradigm)在网众传播之中与“分享一切”的理念融合。上述种种,令网络化用户的隐私观念与前大不相同。又如,时间线和信息流的日常媒介体验,让网络化用户处于实时在线的常态,“最新”就是“头条”,历史、现在与未来又不再是线性呈现。网众群体跨地理空间形成,但受到包括地理在内的文化惯习及社会结构影响,O2O(online to offline)的理念与实践更让网众回归身体与地理空间。

在中国网络化用户的常见意识形态光谱中,除了过去长存的“自由多元论”、“马克思主义改革派”、“激进批判的新左派”(李金铨,2004),及“赛博民族主义”(cyber-nationalism)之拥护者外,似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利己犬儒主义者”。这一类人好像老成圆滑、世事洞明,一句“你懂的”说出了其认为人人都该了解的潜规则和灰色地带;他们不激烈,但也没有信仰,不相信世界和社会可以改变,认为现状皆有合理之处,最大的追求是做好自己,与“发展”和“发财”的“主流意识形态”天然合拍;从“60后”到“90后”,这一分类都大有人在。

网众传播带来更多元芜杂的信息,凸显曾经潜藏的矛盾与冲突,也带来不同观念对话的机会。但现实语境——这个语境也包括仍在扩展的网众群体、越发普遍的网众传播以及中国网络化的进程本身——是否能提供足够的资源与空间,让形形色色的连接关系对个人与社会真正具有意义?如果我们承认现实的可建构,行动者的能动性,那么围绕网众概念的思考将是重要且必要的。

参考文献:
1. 何威(2010),《网众与网众传播——关于一种传播理论新视角的探讨》,载于《新闻与传播研究》第5期。
2. 何威(2011),《网众传播:一种关于数字媒体、网络化用户和中国社会的新范式》,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3. 何威(2013),《网众:传播机制和文化心理》,《文化纵横》,2013年12月号,p35-39
4. 李金铨(2004),《超越西方霸权:传媒与“文化中国”的现代性》,香港:Oxford University Press.
5. 张玉林(2013),《在南京大学社会学院2013级新生入学典礼上的演讲》,见光明网:《张玉林:认识这个时代 与它保持距离》,http://www.gmw.cn/xueshu/2013-09/20/content_8960603.htm (2014/11/26访问)。
6. Wellman (1999). Networks in the Global Village, Westview Press, Boulder.
7. Wellman (2002). Designing the Internet for a Networked Society: Little Boxes, Glocalization, and Networked Individualism, Communications of the A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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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意义互联网与适当社会”研讨会的发言

这是我在2013年12月29日、由《文化纵横》杂志与中国信息经济学会信息社会研究所主办的“意义互联网与适当社会”研讨会上的即席发言,之前没有准备,所以主要是回应了他人的发言,自己立论不多。这个跨学科的研讨会由《文化纵横》杂志执行主编高超群主持,除了本人(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师何威)外,与会发言者还包括:中国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赵汀阳、中国信息经济学会信息社会研究所所长王俊秀、财讯传媒首席战略官段永朝、人民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周濂、清华大学政治学系副教授吴强、北京大学公共传播与社会发展中心主任师曾志、北京大学民族中心执行主任张健、《文化纵横》杂志执行副主编余盛峰、《文化纵横》杂志社编辑李谦。

所有人的发言可以在文化纵横或者腾讯文化的网页上找到。

我的专业背景是传播学,但我自己更愿意定位为媒介社会学。今天参加这种跨学科讨论,对我启发非常大。不敢说评议,下面说一些针对诸位观点的个人想法。

听过赵汀阳教授和王俊秀老师发言之后,最初的感觉是两人的观点,包括此前发表在《文化纵横》上的两篇文章,有方向性的差异。似乎一个是“实然”,从目前局面推导出的未来最可能的走向,这是赵汀阳教授的文章;而另一个是“应然”,就像王俊秀老师的文章和发言描述的,是一个愿景,希望走向一个恰当社会。因此前者看起来悲观一点,后者显得乐观一点。

赵教授的发言带来特别多的启发,非常具有想象力。我想做三点回应。

第一,您提到,在当今近未来社会更多的是技术和系统的支配或曰垄断,我们作为消费者愿意接受优良服务,在被事先安排的多种选项中作出选择,因为这样的服务和选择的方式可能是很舒服的,很便利的。这一点我很赞同。我之前写的《网众传播》这本书里,也提到相似的观点。比方说,政府这些年一直在推动网络实名制,但效果不太明显,还常常遭到批评和反抗;但是随着互联网进一步普及,事实上的网络实名制其实已经比五年、十年前明显得多了,促成它的与其说是“威逼”不如说是“利诱”。比如网站间的联盟与数据开放共享渐渐成为潮流,各个社交平台相互打通,一个新浪微博帐号,可以登陆各家不同网络的服务。这确实方便了,但也意味着让渡了你的一部分隐私权利给不同的公司。这些公司不仅知道了你的某个帐号,而且把它跟你在网上的行为联系起来,你的浏览、关注、收藏、分享、评论、好友关系等等。包括你在电子商务公司购物的时候,你过去的选择、你的好友情况等会决定网站给你推荐的结果,你会喜欢这样的推荐服务。说起来,这些现象也不是全新的东西,就是葛兰西所说的霸权(hegemony),在新技术时代的新体现:不是强制的灌输,不是暴力机器的压迫,而是依赖被支配者的赞同和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不是一个幻想,而是已经发生的现实

第二,今天不少老师从哲学层面说互联网的事。但互联网发展到今天已经非常精细化、专门化,在一些具体讨论中,很多时候用过于宏观化的视角进行判断,或者做宏大的论述,分析未必精准。

比如说,赵汀阳教授提到互联网是典型的言论广场。我们知道,像广场这种形态,它可能更接近于目前我们对微博一类的社会化媒体的使用状况。如果回顾之前的论坛或者BBS,或者是之后崛起的微信等新兴移动社交APP,它们跟微博从内容的组织方式、信息的传播模式、到用户的行为习惯、权力的架构逻辑都是不一样的。把这些互联网产品、平台或社群,都想象成广场的构型就未必合适了。博客大约像个人展示的花园或阳台,BBS可能更像公共咖啡馆式的沙龙,微信则是私人社交式的沙龙。那么里面发生的言论观点传播、碰撞方式,也是不太一样的。

同时宏观化视角也容易导致绝对化。赵老师提到未来的自由可能被定义为从服务的多种选项中选择,而这实际仍是种专制。我想问,到底是给我们一百万选择的局面更好,还是原来一万种选择的局面更自由?是不是有一个绝对抽象的自由在那等着我们去追求?这有点类似谈传播与媒体的时候,经常有人说中国互联网带来了“群体极化”现象,使得意见的多元化受到了威胁。但是,难道互联网普及之前,中国的公共讨论空间比现在更多吗?相对来说,互联网带来的言论空间扩展和意见多元化,还是一个进步。所以,对于存在的威胁要警惕,但是也要避免将某种概念绝对化到非此即彼的地步,要结合具体历史语境比较分析。

第三,我们论述问题的时候会用很多比喻,比如赵老师提到的“江湖”的想象,并提出了公民社会可能有江湖化的危险等。关于“江湖”的想象,赵老师当然会有自己未说明的预设,比如人治而非法治、讲“侠以武犯禁”、恩仇报应、有一套独特的善恶道德观和价值体系等。然而,对于社会新生代而言,他们可能会对新的技术和新的社会现象有自己独特的想象和预设。

有时候我们自己在微博上关心严肃公共话题多一些,可能产生错觉,认为大家都会通过微博去关心类似话题。但“90后”甚至“00后”中间,更多的人还是在关注喜欢的明星,追捧《小时代》,玩魔兽世界、英雄联盟。老一辈人常常把互联网与线下生活的关系比喻成虚拟和现实的空间,以屏幕相间隔;但是新生代人是所谓的“数字原生代”,从出生起就很熟悉数字生活,因此并不把网上的行为看的多么虚拟,也愿意为头像、化身服饰、游戏装备等“虚拟物品”付钱,对他们来说,所谓的“赛博空间”只是现实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又例如,有一款流行动作游戏《鬼泣》,主角拥有天使和恶魔的双重血统,而恶魔试图把他不断拖进由邪恶组成的能反射和影响现实的平行世界Limbo中去杀死他。对于《鬼泣》玩家来说,是不是很自然地会把互联网想象为Limbo这样既影响线下生活又有一些不同规则和逻辑的平行世界呢?我的意思是说,新生代会有全新的文化资源来形成他们的想象与比喻,这又会影响到他们对现实问题的分析和判断。

还是说回“群体极化”现象,人们加入一个小圈子,其成员意见很相近,因而在讨论中观点会趋于偏激,因为人们会错误地觉得周围的人都赞同自己。但是也存在改变的契机。因为基于社会化媒体产生的社会网络,并不是现实世界中的一个一个孤岛,而是一个立体空间中,相互交织和重叠的圈子与网络。因此,也许某人在这个圈子里是韩寒的粉丝,在另一个圈子是宠物爱好者,还有一个圈子是回龙观居民。因为我们同时身处多个圈子,而所有的活动和交流在我们日常生活经验中又是交织在一起的,所以某种程度上可以抵消一些“群体极化”效应的影响。如果我们仅仅把网络中的关系想象成现实中的构型,可能不容易看到这样的结果。

王老师提出的关于适当社会愿景确实很美好,能看到其中希望通过互联网赋权的力量,改变当下集权或是社会僵化断裂的局面。但是遗憾的是在整体论述中缺少了一种批判性的维度。就像赵老师提到的,一定要警惕资本力量或者是资本与权力的合谋。王老师的文章里提到了对应经济、政治与社会三个层面的“意义世界”,但目前来讲让我比较困惑的,就是如何保证互联网会在这三个层面上,天然地、自发地就推动我们走向适当社会?而不是按照“美丽新世界”或其他反乌托邦的套路去演进?

举几个例子:

从描述来看,“适当社会”应该是与消费社会、丰裕社会有不同的进路,大家有节制,适可而止的消费,不是醉心于不断积累财富。但是就以互联网身后的ICT产业为代表来说吧,在座诸位,我们所读的书籍杂志跟几十年前没什么区别,但是各位用的电脑都不太可能是五年前的,手机甚至都不会是两三年前的,整个ICT行业都热衷更快速、更强劲的计算能力、更大带宽、更大存储;云计算,大数据,这些新概念都需要你去颠覆摩尔定律,从电子计算机发展到量子计算机。这一点跟当年的工业时代追求效率、利润、高增长没有区别。

另外,从各大门户网站到社交媒体中,洋溢着对消费主义的崇尚,对财富和资本的崇拜,对日新月异的高科技电子产品的赞扬与追求。这些趋势本身看不到一个让人们可以遏制欲望、追求所谓“恰当”、“节制”的可能性。这种希望是无法寄托在资本、科技乃至互联网本身的。

以及,文中也提到了用户生产,免费地、义务地生产内容,惠及大众。这样的例子确实存在,比如维基百科;但这样的例子确实也不算太多,不算主流。用户生产往往会被各个平台拿来作为自己利润的直接或间接来源,要么直接出售用户生产的内容,要么向广告商出售UGC带来的其他用户资源。有意思的是,现在我们也越来越习惯为了更好地生产内容,而支付更多的费用。比如写博客要成为VIP,要用专业模板和更大的图片存储空间;写微博要交费成为“达人”,等等。还有,各大网站会通过法律方式来绑定用户生产的内容,转化为自己的资产,比如许多门户网站都有用户协议,上面写明了你在上面创造的所有内容,版权使用归网站所有,但用户一般都不会留意,留意的也没法细究,因为你不点确认就没法注册了。

所以,这些例子都说明,简单的把适当型社会和技术进步、互联网发展联系起来,这中间还缺席的是,人作为“行动者”的存在,和主体性的作用。

特别喜欢段永朝老师提的多重空间和多重主体,其中也提出互联网帮助人们回归自己的身体。但是我们现在也看到了,当下关于意识上载的讨论,不仅仅存在于科幻小说中,国外已经有大亨出资,和科学家一起在研究如何实现,并且给出了自己的时间表。这是不是重新颠覆了身体的重要性?以及像凯文•凯利等人鼓吹的,互联网终将产生一个“超智能”等观点,是否说明肉体也可能再次回归到不那么重要的地位?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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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时代阅读报告》第八期现世

又是一年金秋十月,《数字媒体阅读报告》已出到第八期,加起来也阅评了近百本书籍。我们这个松散而自由的小团队,设定着两月一期的小目标并不断实现之,竟然也令我生出了些许的自豪感和归属感。时至今日,我仍然认为参加这样一份同人电子刊的编辑或撰稿,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这样一群同好,其次才是从大家的阅读分享中获得灵感与信息。

第八期内容很精彩,包括11篇书评,2篇述评和2篇编译文章和若干电子资源链接,约6万字。而且由于编辑和作者们的背景、眼界、喜好、风格之不同,使得本刊越发丰富多元:既有立早同学这种“杀马特”而直接明快的文风,也有魏武挥一贯返璞归真、娓娓道来又令人信服的论述,既有秋水的清雅晓畅、贴近业界,也有任珏、王婧的警醒批判、以书为鉴照社会现实,还有胡凌、刘阳、章戈浩等人的“将学术进行到底”、需反复咀嚼。读来颇觉过瘾。

第八期下载地址:http://ishare.iask.sina.com.cn/f/19505428.htmlhttp://vdisk.weibo.com/s/Iw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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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时代阅读报告》第四期下载地址:http://ishare.iask.sina.com.cn/f/13262497.html

《数字时代阅读报告》第五期下载地址:http://ishare.iask.sina.com.cn/f/14286346.html

《数字时代阅读报告》第六期下载地址:http://ishare.iask.sina.com.cn/f/15727696.html

《数字时代阅读报告》第七期(麦克卢汉诞辰百年纪念专刊)下载地址:http://ishare.iask.sina.com.cn/f/17536021.html

也可以在google文档中直接浏览或下载前面八期刊物的内容,猛击此处查看相关链接

以下是本期编辑,上海的禾玛写的“编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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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博客问答(Tumblr, 点点网, 新浪Qing……)

【人民日报记者就轻博客对我的邮件访谈,答完之后发现字数还挺多,放在blog里备忘吧,大部分是关于轻博客的基本情况介绍】

一、请介绍一下轻博客的特点,尤其是与微博客、SNS兴趣小组的区别。

轻博客是在微博之后开始走红的互联网应用,也是一种网众传播的新方式。

所谓轻博客,恰如其名,比博客“轻”,比微博“重”。其管理界面和发表方式都比传统的博客网站更简洁明快,同时比博客有更强的互动性和人际关系;它的个性化强于微博,在篇幅、格式、多媒体等方面都有更多选择余地。

就像Tumblr的CEO大卫·卡普说的那样:“我觉得博客并不适合大多数人,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长篇大论,或完整地讲故事的需求,但微博客也不是所有人都适用,因为还是有人需要偶尔多说几个字,特别是信息交流越来越多媒体化,人们总希望能贴两张图,或加一首歌。”

轻博客的主要特点包括:

 

  1. 简单轻盈。比博客更为易用,更碎片化。
  2. 长短随意。不像twitter140字符或新浪微博140字的篇幅限制,轻博客对字数没有限制,可以像传统的博客一样长篇大论。当然,尽管从实际应用情况看,很少有人写太长的文字,但图片几乎必不可少。
  3. 富媒体。Twitter不支持图片、音频、视频等多媒体内容,而国内的新浪微博等有所改进,但只能发一张图片、一个视频,而且呈现方式单一。轻博客支持多个和多种图片、音频、视频的组合呈现,可以直接链接其他网站的这些媒体文件,且支持简单html语言,因此其表现形式更丰富炫目。
  4. 编辑功能强大。轻博客的每个帖子可以删除和再编辑,可以选择在若干时间后发布而不是只能即时发布,基本具备了传统博客的所有功能。
  5. 模板丰富、界面美观。较之微博,轻博客提供了更为多样的主题模板,自由设置度也高,可充分满足用户个性化需求;注重UI,设计感强,给轻博客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
  6. 比博客更强的互动性和人际关系。轻博客像微博一样,可以互相“follow”、“关注”,可以方便地对内容进行转发与评论。
  7. 比微博更强调内容。轻博客除了关注个人外,更重要的是关注“tag/标签”,代表不同话题、兴趣点的“tag/标签”成为轻博客的无数个“频道”,自动整合相关内容,聚合同好群体。
  8. 一对多、多对一的关系。一个用户账号可以创建多个轻博客,一个轻博客可以由多个用户共同更新。
  9. 跨平台阅读与表达。不论从浏览器、桌面客户端、移动客户端还是email,有多种方式可以发布轻博客,特别针对移动手持设备优化了阅读体验的客户端也不可或缺。

简单比较,如果说博客像书,微博像报纸,轻博客则更像杂志;如果说博客像私家庭院,微博像言论广场,SNS的兴趣小组像沙龙,轻博客则更像主题公园。

二、轻博客在国外的发展情况。

轻博客的鼻祖是大卫·卡普在4年前创办的Tumblr,当时他还不到20岁。Tumblr的口号是“The easiest way to blog”。

创办后的三年半时间内它发展得中规中矩,拥有了近1000万用户。但从2011年开始它开始爆发,今年6月其用户数超越了美国最大的博客托管商wordpress,至今已拥有超过2600万个博客,超过90亿个帖子,每天新增帖子数超过5000万个。它开始得到各种媒体的关注甚至追捧,“twitter女王”LadyGaga在今年6月开通了Tumblr账号,也被看成它崛起的标志之一。

Tumblr的竞争者还包括posterous.com、soup.io等,但Tumblr的先发优势及美观界面都是对手所不及的。如今,在facebook、twitter之外,Tumblr已成为社交媒体的新贵。

三、在国内,随着新浪等传统门户网站的介入,对原先轻博客的点点网等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轻博客的未来发展趋势又如何?

国内最先做轻博客的是宽途,但后来居上、较为热门的是几乎完全模仿(或曰抄袭)Tumblr的点点网,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做到了100万用户的规模。从2011年年中开始出现更多模仿者,包括新浪Qing、盛大推他以及即将发布的网易轻博客、腾讯Qzone新版等。搜狐微博的新版据说也借鉴了轻博客的一些特点。

新浪、网易、腾讯、搜狐等大鳄的介入,无疑使这个新的业务领域变得更加“红海”了一些,就像当年博客市场的“大者通吃”。点点网这样的创业公司必定会感受到竞争压力。

但从目前的新浪Qing来看,无论从功能、风格和主题偏向上都与Tumblr、点点网等有一定差异。可以说,Qing更加注重与强势产品新浪微博的互联互通,因此也就更凸显言论与信息的分享和流动,其社交网络的性质也更强;而点点网目前更像Tumblr,主题模板丰富多样,标签的重要性被足够凸显,一个账号可建立多个博客……或许,差异化、特色化的策略可以给点点网等轻博客提供商更多生存空间。

当人们觉得,写博客太累而且互动少,微博又不能充分满足表达欲,于是轻博客出现并开始走红。这是互联网市场进一步细分的结果,也标志着人们数字化生活品质的进一步提高,因为它在致力于满足更挑剔、更精细的需求。在一两年内它还将有更大发展。从商业角度来说,它的内容较之微博有更强的可控性,也更易于按主题集聚,因此广告价值更大;从用户感受来说,除了微博这种琐碎而高速的信息洪流、社交网络这种真名实姓的关系经营,轻博客这种更慢、更时尚、更优雅、更注重内容的表达与阅读,恰恰可以在我们心中拥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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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众传播》后记

[贴出《网众传播》一书后记,作为对自己的交代,对师长、对亲友们的致谢。]

1997年的春天,我第一次踏入清华大学计算机开放实验室,第一次体验互联网。

实验室位于一栋宏伟的苏式建筑底部,被厚重的花岗岩环抱,形状狭长。雪白的日光灯下,数百台电脑分成几列延伸开去,几乎每一台前面都坐着聚精会神、目不斜视的人。在计算机风扇低沉的嗡鸣声中,击打鼠标键盘的声音格外清脆。实验室入口处,学生们手捧书本,排成长队等待,等到有电脑空闲时,方可刷卡进入。这个看起来有些沉闷、乏味的所在,却通过根根网线,连接着中国教育和科研计算机网(CERNET)的主节点,向清华师生提供了当时中国最快的网速、最丰富的网络资源、与欧洲、香港等地互联网最早的连接。

当时开放实验室里的电脑硬件配置,是主频百兆赫的“奔腾”CPU、16兆内存、2G硬盘和14寸CRT显示器;操作系统是Windows 3.1或Windows 95,上网用的是网景浏览器而非IE,大多数程序(包括游戏和操作系统)仍可以装入一张或几张容量仅1.44兆字节的软盘。而当时的互联网上,没有门户网站,没有搜索引擎,更没有在线播放的影视和音乐。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遮掩互联网在我们眼中的光辉与魅力,相比之下,我们当时身处的信息传播环境顿显“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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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众传播:一种关于数字媒体、网络化用户和中国社会的新范式》出版了

2011年6月22日,夏至,《网众传播:一种关于数字媒体、网络化用户和中国社会的新范式》终于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我给这本书建立了一个独立的网站:wzcb.ohmymedia.com

什么是网众传播?什么是网众?如何理解当今世界中令人眼花缭乱的传播现象、无所不在的融合媒介环境、人人均可发言的热闹与喧哗、此起彼伏的“雷人囧事流行语”?社会化媒体怎样改变你我的生活?“微博”或者“围观”,真的可以改变中国?

《网众传播:一种关于数字媒体、网络化用户和中国社会的新范式》是一本学术著作,它努力去探索和回答上述问题,既有理论建构,也有现实观照。本书的旨趣不在跟踪几个网站的兴衰成败,不在探讨某几种新媒介技术与应用的优劣得失,也无意评断某个具体网络事件的是非曲直。曾经火爆的网站可能几年后关门大吉,曾经热门的技术应用或许很快过时换代,一度轰动的网络事件很快就被大多数人遗忘。而在对它们的分析之上,本书尝试对框架、过程、要素、特征、模式等作出抽象。

——“为神马我要关心这些问题?”

答曰:中国社会仍在飞速发展前行,然而也矛盾冲突不断。我们是大时代中的小人物,在感慨世界变化与动荡的同时亦为自身命运而焦虑不安。努力去了解媒介技术的变化、传播组织的变化、人际网络的变化、社会结构的变化,或许无法保证我们“成功”,但却让我们多一分勇气,多一分淡定。

欢迎各位朋友关注、围观、讨论、拍砖!我将会持续发布有关网众传播的相关内容及评论。

——更进一步地了解这本书: 可以读读熊澄宇教授金兼斌教授给本书写的序言、作者后记,以及更多本书内容介绍书评报道有关“网众传播”理论与现实的延伸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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